2月18日,除夕,日历上的几个铅印字告诉我,春节真的到了。 不知从何时起,家中的年味就像漏气的老酒变淡了,再也看不见厨房里为烧年夜饭而忙得热火朝天的身影;贴春联也变成了一件随意的事;夜空中升起的烟火绽放出的绚丽的色彩,表示着这就是过年了。姑姑一家虽早已赶回,但看看满满一屋子人,却总觉得冷清,表弟抛下繁重的学业,一头扎进游戏的世界,跟他聊天,回答我的只有键盘上上下翻飞的手指和电脑里传出来的游戏音效。男人们在“围城”,女人们在嗑瓜子,过年似乎成了到饭店吃顿年夜饭。 哎,我默默地回到房间,无聊地躺在床上,恍惚间,我看见奶奶家的院子里弥漫着白烟,烧煤球时发出的刺鼻气味却让我特别兴奋,只有家里要煮猪头时才会动用的小煤炉为这个小院子增添了节日的祥和。尽管这个活动近几年失传,但现在又重现江湖,我激动地从床上弹起,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好,就“噔噔”地冲下楼,陈旧的木质楼梯吃痛地发出“吱吱”的抗议声,果然不出我所料,院子中央,矮小的煤炉上顶着一个大钢盆,就像头重脚轻的大头娃娃,显得有点滑稽,硬板纸做成的简单的屏风围立在炉子周围挡风,像骑士忠诚地守护他的王,我像只发现了骨头的小狗,一刻不停地围着炉子转来转去,一会儿拿着火钳扒几下烧红的煤球,一会儿又用筷子戳戳浸泡在汤汁里的猪头,一会儿又舀来半碗水加入盆里,后来我搬来了张小板凳坐在了一边,看着升腾出的白气在绛紫色的天空中绘出一幅幅抽象画,终于感受到了一些过年的气息。 夕阳也似乎急着回家过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从盆里溢出的香气直往我的鼻腔里钻,我找来两块抹布包着盆边,吃力地把盆子端进屋,看着还在泛泡的汤水,我走得如履薄冰,眉头紧皱,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盆,生怕一不留神就酿成大祸。 终于安全地把盆子放在了桌上,我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腕,长长吐出一口气。哈哈,离又多了一份年味。奶奶熟练地捞出猪头,放在案板上,只见她手起刀落,猪头被劈成了两瓣,我吓得缩了缩脖子,吞了口口水,但目光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奶奶放下闪着油光地菜刀,用手将煮得熟烂的猪头拆下来,放入碗里,手被烫得有些发红,嘴也不时发出“嗞嗞”的吸气声,虽然碗里的肉没有饭店里放得那么艺术美,但我们都毫不犹豫地向它扑了过去,我和表弟又在为谁吃第一块而挣了起来。 楼下厨房里锅碗瓢盆的交响曲把我唤醒,原来是一场春节梦啊,我有些失落地在床沿上小坐了一会,然后慢悠悠地下楼愰到了厨房,刚好和系着围裙的奶奶撞了个满怀,她把一个盆子塞到我手里,只听见她吩咐道: “把萝卜加到院子里的盆里,快点,煮猪头呢。” |